先贤有云:“至乐莫如读书。”读书之至乐,实非嗜书之人不能体味。
清人黄图珌在《看山阁闲笔》中有一段颇富诗意的文字:“窗明几净,开卷便与圣贤对语,天壤间第一快乐事也……夫明月当轩,清风拂户,有其时也。山静日长,云深径僻,有其处也。鹤和松间,蛩吟砌畔,有其情也。花笑阑前,鸟啼林外,有其景也。至若有时有处,有情有景,而后开卷诵读,其快乐又何可胜言哉。”
不独黄图珌一人以如此诗意的文字写读书之乐,元人翁森曾作诗《四时读书乐》——“读书之乐乐何如,绿满窗前草不除”,这是春季读书之乐;“读书之乐乐无穷,瑶琴一曲来薰风”,这是夏季读书之乐;“读书之乐乐陶陶,起弄明月霜天高”,这是秋季读书之乐;“读书之乐何处寻,数点梅花天地心”,这是冬季读书之乐。
正因为书具有无穷魅力,才让无数读书人沉醉其中,由此引发了许多令人会心一笑的故事。陈望道翻译《共产党宣言》,以粽子蘸墨汁吃的故事不必多说。实则,这样的忘我在嗜书人中并非孤例。辛亥革命先驱之一、著名语言文字学家黄侃终日遨游书海,看到妙处就忍不住大叫:“妙极了!”因看书入迷,他边吃边读,竟把馒头伸进砚台,朋友来访时,看到俨然舞台花脸的他,忍不住捧腹大笑,他还不知来客因何发笑。
书中世界异常丰富,只要开卷便能有所收获。正如杨绛所言:“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,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,也不怕搅扰主人。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,翻过几页就登堂入室;而且可以经常去,时刻去,如果不得要领,还可以不辞而别,或者另找高明,和他对质……钻入书中世界,这边爬爬,那边停停,有时遇到心仪的人,听到惬意的话,或者对心上悬挂的问题偶有所得,就好比开了心窍,乐以忘言。”这种“为所欲为”的自由岂一个“快”字了得!
在书中,我们很容易交到朋友,只要推门进去,就会有不少朋友蜂拥而来,对你微笑,对你敞开心扉,甚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,在这里你慢慢就没了孤独、落寞、恐惧和忧伤,圣哲们会把爱和温暖无比真诚地为你捧上,哪怕时隔千年万载,抑或远隔万水千山。难怪南宋诗人尤袤说,“饥读之以当肉,寒读之以当裘,孤寂而读之以当朋友,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。”
若想变得更有智慧,读书是必不可少的。汉代大学问家刘向早就说过:“书犹药也,善读之可以医愚。”书是愚钝的克星。清人曾国藩天分并不高,十四岁开始参加童子试,一直到二十三岁,九年间考了七次才考中秀才。但是他狠得下心,吃得了苦,有恒心毅力,自谓“士人读书,第一要有志,第二要有识,第三要有恒。有志则断不甘为下流;有识则知学问无尽,不敢以一得自足……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”。苦读不辍终于使他成为有清一代被誉为“学有本源,器成远大”的大学问家,并且在军事、政治上也有所建树。
高尔基说“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”,任何一个有志之士都不会对书无动于衷的,明代大臣于谦在其《观书》一诗中写道:“书卷多情似故人,晨昏忧乐每相亲。眼前直下三千字,胸次全无一点尘。活水源流随处满,东风花柳逐时新。金鞍玉勒寻芳客,未信我庐别有春。”把书当做故人,万里他乡遇到故交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心情。而清代学者顾士荣更进一步,把书视作亲生骨肉,他在《曝书有感》一诗中写道:“世缘已渐亡,爱此犹骨肉。”这书读得何止是一个乐字能言呢?(马军)